半懂

印光法师文钞

复崔德振居士书一

前次之信,不愿为复。以汝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只知令人如是行,若令汝做,也不能一一全依。盖如纸上论兵,威猛无敌,若或两阵相近,则只有逃走一策之大本领耳。光以是不敢赞成汝之计划。

上次的信,不愿回复。因为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只知道让别人来这样做,如果让你做的话,也不能一一全都依照来做。就如同纸上谈兵,说得威猛无敌,如果真的两阵交战,那么就只剩逃走这一计策的大本事了。所以我不敢赞成你的计划。

至于终夜助念,何可以截流三班念佛之人,不离当初[1]为例。是知汝之立法,均未设身体察。

至于整夜助念,怎么能用截流大师(所作的《起一心精进念佛七期规式》中)“三班念佛的人,不离当初”来作为范例呢?因此知道你所立的法则,都没有设身处地地体察。

至于与某大法师书,意实可佩,语欠婉和。彼竟以为毁,不道歉忏过,则其平日自负为唯我独尊,全体彰显无遗也。彼当然赞成汝之精进组之办法,亦可见彼之素志,所慕者大,不详其细耳。

至于写给某位大法师的信,用意实在值得敬佩,但语气有欠婉转温和。他竟然认为这是诋毁,不道歉忏悔过失,那么他平时自负为唯我独尊,就全部彰显无遗了。他当然赞成你精进念佛小组的办法,也能看出他平素的志向,所企慕的目标很大,但并不能详察其中的细节。

复游有维一篇,光极佩服,惜彼迷之已极,香臭,邪正,真伪,利害,无一不错会,故亦无改过回头之效,为可怜可悯也。

回复游有维的一篇信稿,我极为佩服,可惜他迷惑到了极点,香臭、邪正、真伪、利害,没有一样不是错误地领会,所以也没有改过回头的效果,实在可怜可悯啊!

光老矣,无手眼二镜,不能阅来书,然亦甚模糊,况复书乎。以故无论何人,均以以后切勿来书拒。

我老了,没有手、眼两个镜子,不能阅读来信,然而(即使用手镜、眼镜)也很模糊,何况是回信呢?所以无论什么人,都用“以后切勿来信”予以拒绝。

依旧打之绕[2]。此是宗意,须有悟处,方可彻知。鲁川[3]自命是通宗通教之大通家,尚错会其意。阁下即欲令示此意,诚所谓游戏而问。阁下且放下一切闲知见,一心念佛,念到心佛双亡之后,自可发一大笑,完全了知。未到此时,若别人与说,亦不得而知。譬如已到含元殿,其殿中种种悉皆备知。若为未到者说的纵明白,依旧是茫然不知。

“依旧打之绕”。这是禅宗的深意,必须有悟处,才能完全明了。曹鲁川自命是通达宗门、教下的大通家,尚且错会其中的禅意。阁下即刻想让我开示这句话的意思,实在是所谓的游戏之问。阁下暂且放下一切无关紧要的知见,一心念佛,念到心佛双亡之后,自然能发一大笑,完全明了。没到这个时候,如果别人对你说,也不得而知。譬如自己已经到了(长安大明宫的)含元殿,其殿中的种种景象就全都知道了。如果对没到过含元殿的人,即使说得再明白,而对方依旧是茫然不知所云。

宗家之语句,通是教人参的,若以文会意,不但不得其益,尚且以误为悟,其罪极大。即令真悟,尚去了生脱死,远之远矣。以彼唯仗自力,非大悟后烦恼惑业断得净尽无余,方可了,否则莫由而了。

禅家的语句,全都是教人来参的,如果以文义来领会意思,不但不能得到利益,而且还会将误会认为是开悟,这样的罪过极大。即使是真的开悟,距离了生脱死,还远之又远。因为那个法门只仗自力,非得要大悟之后,烦恼惑业断得净尽无余,才能了生死,否则是没办法了生死的。

念佛法门,若具真信切愿,念佛求生西方,则仗佛慈力,带业往生。阁下之根性,只可学愚夫愚妇之修持,若妄效曹鲁川之身分,诚恐堕落三恶道为准程的。何以故,以未得谓得,未证谓证,因兹坏乱佛法,疑误众生故。

念佛法门,如果具足真信切愿,念佛求生西方,就能仗佛慈力,带业往生。阁下的根性,只可学愚夫愚妇的修持,如果妄想仿效曹鲁川的身份,只怕会以堕落三恶道作为准则。为什么呢?因为未得说得,未证说证,因此坏乱佛法,疑误众生的缘故。

文钞等寄一包来,若不嫌鄙陋,祈详阅而依行之,庶可不虚此生,不虚此遇也。若以其不堪寓目,则转施于不具目者。以后只可与范九谈叙,不得与不慧通函,以无精神应酬故也。

《文钞》等书寄一包给你,如果不嫌粗鄙浅陋,请详细阅读并依照实行,才能不虚此生,不虚此遇啊!如果认为这些书不值得看,那么就请转送给不具眼的人。以后只可以与费范九谈论,不得与我通信,因为我没有精神应酬的缘故。

 

< 学习笔记 >

[1]三班念佛之人,不离当初:(清)截流《起一心精进念佛七期规式》记载:“选僧十二,分三班,每班四人,各有所司。十二人外,不论缁素多寡,亦分三班,随其后。一班旋绕,则两班安坐。食时赴斋堂,依次无敢紊,坐定,佛声初歇,小沙弥击板念佛以继之,使一句洪名,不绝于心口耳间。夜分略睡,闻钟声鸣齐起。凡左行者罚,越位者罚,相语者倍罚,盖严若军令焉。”

[2]依旧打之绕:语出(宋)释齐己之偈:“渐渐鸡皮鹤发,父少而子老。看看行步躘蹱,疑杀木上座。直饶金玉满堂,照顾白拈贼。岂免衰残老病,正好著精彩。任汝千般快乐,渠侬合自由。无常终是到来,归堂吃茶去。唯有径路修行,依旧打之绕。但念阿弥陀佛,念得不济事。”此处援引《莲池大师答苏州曹鲁川书》:“如齐己禅师曰,唯有径路修行,依旧打之绕。但念阿弥陀佛,念得不济事。”

[3]鲁川:曹鲁川。明朝。苏州邑令。研究《华严经》的学者。自负已得无上一乘,数次致信给莲池大师,批评莲池大师宏扬净土、劝人念佛是“顺世情之教,波随而风偃”。因为《阿弥陀经》毕竟是为愚夫愚妇所施设的法门,不能跟《华严经》相提并论,希望尊者以后为大众去讲佛法,遇到上根利智的人就要指上乘佛法,不要动不动就介绍愚夫愚妇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