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代悟开大师作)
自从世尊入灭,四依宏法。显现普门之身,垂示形迹于六道,运用逆反、随顺、隐密、显著等种种方便之法,根据众生根机时宜,皆令众生得到度脱。这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妙行,唯有圣人能够做到,不是凡夫所能及。
如果是示现沙门身,离尘脱俗。高竖法幢,大振宗风。流通法化,续佛慧命。这是法身大士和大志向凡夫传扬佛法的通途妙行。以上二种行迹,使得佛法能横遍十方,竖穷三际。没有一处不蒙佛光,没有一人不沐佛恩。
至于佛法流传到中国,二千年来,宏扬佛法的大菩萨,广泛流布传法教化。禅宗与教观皆通,定力与慧解兼备。现身说法,以德服人。扇动真常净风于三界火宅,倾注佛法甘雨于有情识田。普被三根,总摄众机。各自恢复本有的天真,共同证得自心的觉道。
因此国王大臣归命,士人百姓倾诚敬仰。广泛流布先圣的觉道,辅佐国家政府治理。其中的宏功伟迹,多的难以说完。就是《高僧传》、《传灯录》,一百多卷书中所记载的,只是成千上万人中的一两个人罢了。
近世以来,有宿植德本,示生在大家族。一眼看穿浮华世界,一肩担荷起大津梁。安坐圆通实相道场,深入念佛宝王三昧。禅宗净土一并修持,宗门教下融通无碍。出广长舌相,宏演圆教宗门。垂平等手臂,普接三根众生。
即凡夫心来显示佛心,统万行而归于一行的。难道不是唯有我已故的师父,通公法师这个人吗?
师父名寻源,字通智,别号忆莲沙门。俗家姓阮,是扬州仪征人,中堂公阮元的幼子。在道光二十二年癸卯(1842),三月初八日未时出生。母亲,是京都人。等到父亲阮元逝世,嫡子猜忌刻薄的厉害。他的母亲于是带着他回到了京都,寄居在舅舅家里。
长大后,相貌魁梧美好,语音洪亮通畅。生性喜好道术,不求仕途作官。想要成为长生的神仙,以豪放旷达胸怀,优然自得在蓬莱仙岛。每每都以遇不到仙人为遗憾。
到了同治十二年(1873),二十一岁(似为三十一岁)。偶然一次到了龙泉寺,遇到寺中的首座本然和尚。洞明教理,透彻禅宗。想到这肯定是个得道高僧,就与他谈论自己的志向。本然和尚笑着说:你本有的天真佛性,无缘无故的背离弃舍,而去追求不一定能得到的,也不能超出七趣的神仙。
这无异于丢弃金子却捡起麻,认奴仆为主人。你有如此美好的相貌,而你的志向为什么如此的下劣呢?于是他顿时放弃自己原来的想法,求本然和尚慈悲摄受。本然和尚于是在京都的七塔寺为我师父剃度,成为石佛寺的支派法脉传人。
从此经常亲近受业师本然和尚,研究教典,努力用功修持。到了光绪四年(1878),在京西的云居寺受具足戒。因为想到对于教理大略有了些了解,而对于自己的本分事,没能明了,说食数宝,有什么利益?
于是发心到处游学,参访禅宗大德。到了光绪十四年,在普陀佛顶山信真老人的门下,师父与弟子的法道契合,得受信真老人的心印。于是成为临济正宗的第四十二代传人。这一年在法雨寺宏扬《楞严经》。
此后的十多年,经常讲演佛法,每次的听众都有几百人。师父对于《楞严经》,特别有心得,因此写了注释。想要使《大佛顶首楞严经》的义理,圆满融通的常住真性,全体显现,丝毫没有隐藏覆盖,叙述成《楞严开蒙》十卷。现在承蒙扬州的万寿寂山老和尚,来加以刊板流通。
有一点可惜的是,师父天性直率真诚,只是参究根本,不从事支微末节。只是想要发挥理性,令实理真性彻底全彰,和盘托出。至于用词立句,或者有失详细审察。所以导致会有一些参差疏漏的弊病。倘若有具择法眼的开悟并善于解说之人,稍稍加以修理整治。那么就成为法苑中的完璧,《楞严经》的宝镜了啊!
师父平生用心在《楞严经》,行持归在净土。每天的功课有佛号三万,誓求往生极乐。早晨持大悲咒一尺香,作为助行。想使现在未来的有情,一同往生净土。
所以对于《弥陀疏钞》,以及《弥陀疏钞演义》、《弥陀要解》、《阿弥陀经要解便蒙钞》、《势至圆通疏钞》,都加以刊布流通。对来学习的人说:禅宗,名为教外别传,净土,实在是教内真传。
必须知道此净土真传,就是别传外的别传啊!你们烦惑没有断除,道业没有成就。千万不可以错认定盘星,推崇禅宗,而藐视净土。
导致临命终时,业识茫茫,了生死将无所依凭。虽然有不可思议,大慈大悲的佛力,由于我们不相信的缘故,而无法倚靠依托。依旧乘着恶业力,轮回在恶道。从长劫至长劫,没有出离的日期。能不悲哀吗?能不怖畏吗?
他宣讲《楞严经》,在七处征心,十番显见的地方。必定详细说明娑婆世界开悟的困难,净土极乐证道的容易。到了《大势至菩萨圆通章》,就殷勤劝导我们念佛求生,不遗余力。只想要法会大众,每个人都能“都摄六根,净念相继”。即刻随着大势至菩萨,亲证念佛圆通。
到了众生由于恶业而沉沦四趣,缺乏定慧而坠堕五阴魔的地方。尤其要极力陈述其中的得失,痛示其中的利害。每每都是眼泪随着宣讲声而出,语音哽噎。常常说:不了解净土宗的人,认为《楞严经》是破斥净土宗的元勋。深深明了净土宗的人,就会明白,《楞严经》实际是宏扬净土的善导。看经不具备择法眼,其中辜负佛恩的地方,大多是如此。
你们千万不可以将禅宗的机锋转语,当做是真实之法,轻视净土而不屑于修持。必须知道在华严会上,华藏海众菩萨。同破无明,同证法身。尚且须要以十大愿王,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,以期圆满佛果。你们是什么人呢?竟敢违抗华藏世界法身大士。向上辜负佛陀的教化,向下辜负自己的性灵。诸佛称这是可怜愍者。
师父在十多年来,到处宏讲经典,如云行鸟飞,杳然没有固定的处所。在宁波天童小白岭,扬州万寿寺,以及普陀山的普慧庵,曾经多有歇息。因为这二处的主人,都是尊德重道。而且与普慧庵的主人觉公和尚,是同门师兄,莫逆之交的缘故。
到了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年的冬天,在阿育王寺生病了。丁未年春天,觉公就将师父接到普慧庵。悉心照顾,经过两个多月。临终前的几天,神气清爽,勤奋努力念佛。到了四月初三日未时,合掌念佛,安祥去世。世寿六十五岁,僧腊三十五年。
全身殓入棺木,埋葬在佛顶山后面的燕窝冈。这是佛顶山文正和尚等人,预先为他营造的归宿之地。因为师父平生性情喜好寂静,而且居住没有定所,所以没有剃度弟子。
承接法脉的门人,普陀山只有源通法师与我。外地虽然有,不能全知。恐怕招来彼此亲疏的讥嫌,所以一概不写。
呜呼!我在过去这些年里,多次参预师父讲经法会。多次聆听师父的教诲,没能明了自性。师父认为我孺子可教,于是预先加以嘱咐。当时虽然极度的惭愧惶恐,还希望在日后有开悟之时。怎料诸魔还没有消灭,法将却去逝了。毒药还没有消除,慈父就离开了。悲伤啊!
众生的津梁,如来的慧命,将托付给谁,谁来承担呢?我宁可自己死去,也不忍心看见师父去逝。唯有希望承佛慈力,师父莲开上品。证无生法忍,登不退位。速乘本愿,来垂慈济度。才可以仗师父的威神,出离险道而顿登宝所。
即我心识,了结烦惑而彻证真常啊!现在以先师的遗资,建立公堂。大略叙述其中的大概,以流垂永久。使得后世的法子法孙,敬仰先德美好的事迹,而勉励自己的志向来效法学习啊!
[1]七处征心:《楞严经・卷一》中,佛陀七次破除阿难对心的妄想。(1)心在身内;(2)心在身外;(3)心潜在根里;(4)心在内外明暗之间;(5)心在随所合处;(6)心在根尘之中;(7)心在无所著处。
[2]十番显见:《楞严经・卷二》中,佛陀通过十次比喻来开示我们能看到东西那个见的本质。(1)指见是心。(2)显见不动。(3)显见不灭。(4)显见不失。(5)显见无还。(6)显见不杂。(7)显见无碍。(8)显见不分。(9)显见超情。(10)显见离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