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到你的信,不胜感激惭愧。我是什么人,岂敢承当这些话。然而既然命我来说,不说就有过失。
我私下认为阁下想要匡正时弊,挽救世道,却不能随心所想,于是便将这个念头放下,来勉励寻求自度,这样做正适宜以自己的学识,来为同人作倡导。使得一切相信佛法的人,全都知道三世因果。以至令一切不相信佛法的人,也都知道三世因果。知道了因果报应,那么自私自利的心,渐渐便可消灭了。
另外,世间少有善人,是由于家庭没有善教的缘故。而家庭中的善教,以母教最为重要。因为人在年幼之时,每天在母亲身旁,熏陶孩子性情的,从母亲身上得到的最多。所以女人以相夫教子作为天职。假使没有贤女,哪有贤妻贤母呢?由此说来,好好教导儿女,令他们知道三世因果,实在是治理天下,正本清源之道。
现在上海信佛的男女很多。以阁下的学识名望,登高一呼,大众必会群起而依从效仿。此风果真能够盛行,则世道自然会太平。所谓正本清源,是在家庭教育而不在其他地方。
阁下既不能当下挽回世道,何不期望于未来十年、二十年后的贤人蔚起呢?我常常说:因果,是世出世间圣人,治理天下,度脱众生的大权。又说:教育好儿子是治理天下的根本,然而教育好女儿却更为迫切重要。
因为现今,专门从事武力,不顾道义的官兵土匪,都是由于最初没有受到贤良父母、因果报应的善教而导致如此的。假使幼年时,能听闻因果报应的教育,即使杀了自己,也不敢作这些无法无天的惨酷之事了。这个罪过实在是由于他们的父母引起,不专在他本人。
当今之世,如果不提倡因果报应,生死轮回等事理,却想使世道太平,即使佛菩萨圣贤,同出于世间,也无可奈何啊!所以我在民国十年印《安士全书》,打算募印几十万,结果只印了四万。然而现在连木刻板所印的,已经有五万四五千部了。现在刻印《观音大士颂》,明后年印《二十四史感应录》,都是想使人人知道因果道理罢了。
知道因果,就不敢损人利己,伤天害理了。世间的强暴之人,对他讲道德仁义,或许绝对不会使他有动心之处。对他讲因果报应,不要说让他立即相信,即使他不信,也必会使他警惕震惊畏惧。
阁下居在官位,不能挽回狂澜,何不现居士身,以此作为未来挽回世道的打算呢?以此度人,就是自度。何必远去异国他乡,寻访没有见过的佛经,礼拜佛陀的遗迹,认为这样才是自度呢?
现今的人,大多带着一分夸大的气派。例如还没有弘法,便先要寻求外国没有翻译过来的佛经,然而本国已经有的佛经,是否曾经一一研究透彻了呢?何况佛经中的义理,得到其中的一二分,就可以上弘佛法,下化众生。何况数千卷之多,难道还不够用,还想要到印度各国去寻访呢?
凡是这些提倡,我都不以为然。其本意都是出于好高务胜,见异思迁,认为我应当出人头地。如果人云亦云,就不足为奇,有负我的本领了。
以阁下的才学而论,应当依我所说,则利益就很大了。否则,当选择一个寂静隐密的地方,努力专修净业。将从前所得的学问、文章,抛向东洋大海之外,当自己原本是一个无知无识的人。在不生分别的心中,昼夜六时,专持一句洪名圣号。果真能够死尽偷心,定当亲见本来面目。从此高竖法幢,使得一切人同归净土法海。在生成为圣贤之徒,临终预入莲池海会。方可不辜负所学,成为大丈夫、真佛子啊!
至于远游印度,不过是开扩眼界,增加知见而已。在了生死分上,想要自度,是在此信愿持名上而非远游印度。何况道路遥远,花费不薄。而且阁下的身体,也不是很强健,经受如此的奔驰劳碌,则损失的很多,所得的利益很少,我绝对不赞成。
现引一例,孔子认为孟公绰做赵氏、魏氏的家臣,则能胜任有余;但是却不可以做滕国、薛国那等小国政繁责重的大夫。我的两种讲说(弘法、专修),是做赵氏、魏氏的家臣。印度之游,是做滕国、薛国的大夫。阁下试着详细思察,应当不会认为我的话,是错谬愚妄吧。
《大士颂》,大约在年内先印二千部,来送给任资印书的人先看。然而至今还没有排完一半,恐怕年内很难开始印刷了。现附寄说明办法一张,读了自然知道。阁下的四百圆,应当印得一千二百部书,请说明这些书寄到什么地方,或者代为施送,以便遵循。
《二十四史感应录》,发起于南京魏梅荪想要挽救杀劫。我令他将二十四史中的因果事迹,仔细搜辑起来,广泛流布于世,应当有些希望。因此将彭希涑所录的寄去,令他增加扩大。他于是认为我的话很对,大加搜辑,分门别类,又在每段之下,注明出自某书几册、几卷、几页,明年或许可以出书,应当为之大加提倡,令这本书广泛流布,来作为将来人心世道的一个帮助。
想来阁下应当表示同心,为之提倡了(搜辑《二十四史感应录》这件事,魏梅荪没有实行,但成为许止净编辑《历史感应统纪》的缘起。请查看印公《历史感应统纪序》,自然知道所以然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