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民国二十）
古今有许多大英雄、豪杰，也有担荷佛法，尽心修持的；也有博学多闻，一生不知佛法是什么意思的；也有一概不理会，也不赞扬，也不毁谤的；也有绝对不知道佛法，而随任自己的情意私见，妄加诽谤的；又有心中深深敬佩佛法，窃取佛法来壮大自己的门庭，而又特意诽谤，以阻塞一切人进入佛法的。
众生的知见，变幻离奇，一想到此，不禁令人痛心叹息。你们因为遭遇苦难，由此成为进入佛法的引导。假使事事如意，或许恐怕终身都是佛法的门外汉，而又自认为所得到的已经到了极点，没有再超过的。
世间的灾祸福庆互相依存转化，只看当事人能否善用其心罢了。你的妻子，可说是宿世有善根，她只劝你念《三圣经》，不劝你念佛，念观世音，这是还不明白佛法的人。假使她真明白佛法，哪肯在生死不保的时候，以《三圣经》作为依归呢？
念《三圣经》，固然有大感应，比起念佛，念观音菩萨，（感应）哪里可以相提并论呢？她在临终，也好像是久修净业，预知时至的人。如果没有粉饰不实的话，就是宿世净业善根成熟所致。
她在狱中嘱咐你，临终时嘱咐家人，然而始终没有以念佛作为嘱咐，或者因为她的慈善仁孝而生到天道了啊！果真往生西方，决不至于临终时自己不念佛，以及劝家人念佛啊！如今你只好代她念佛，祈愿她若没有往生，则得往生；已经往生，则高升品位。
你的来信，言语颇为恳切，然而还有轻僧慢法的习气。这种习气，实在是学道的障碍。如果是亲自来皈依，法师升座，就应当要磕二、三十个以上的头。即使是方便的说法，也必须磕几个头。
而你写信来求皈依，只以“合掌拜启”了事。合掌作揖，这是行人问路的严格要求自己的仪式。你想要皈依三宝，将要依凭三宝来了生脱死，又想要报答贤妻的恩德，以及度脱一切众生。你所期望的很大，而自我委屈之处却很小，很有因果不相符合的弊病。
过去顺治皇帝，与玉林国师的门人写信，尚且用“法弟行痴和南”（行痴，是顺治皇帝的法名）。彼此相互对照，岂不是如天地悬隔吗？
我并不是求人恭敬，而这样说。因为如果按照理性，那么固然没有人我之相可得。何况从无始以来，互相为父母兄弟等，而将来都应当成佛，来度脱众生呢？所以说一切众生，都是过去的父母，未来的诸佛，应当恭敬都来不及，哪敢责备他人礼数没尽到呢？
然而住持佛法，不严格树立礼仪，就无法令人生起景仰，而努力修持。所以在戒律中，凡是请法等事，没有恭敬的仪式，（法师）都不为他宣说。
而常不轻菩萨，见人就礼拜，他人用杖木、瓦石打他，他还远远地避开礼拜。这是直接依据真如本体，而为他们播下成佛的种子，不是凡夫住持法道的仪轨啊！恐怕你执着各种义理，认为我的见识局限，气量狭小，所以为你大略说说，也是去除烦恼的一个方法罢了。
慢是根本烦恼（贪嗔痴慢疑），学佛以能对治烦恼为有利益，所以不得不对你说啊！现今暂且将错就错，为你取法名为德谦。
谦：不自满足的意思。《金刚经》中，发度尽一切众生的心，令他们都进入无余涅槃，而不见一个众生得以灭度。
譬如天覆地载，只是竭尽我生长成就万物的本分，不占有生长成就万物的恩德，这才真是所谓的：无人、无我、无众生、无寿者相。是所谓的谦虚谨慎的君子，最终的结果很好啊！
能够谦下，那么一切所应该担荷的，全都能担荷起来。虽然到了圣贤的地位，总觉得他人都胜过我。如大海接纳百川，如虚空包含万象，绝对没有一物被拒绝，而不被接纳，不被包含的。你能够好好体会这种含义，那么身体虽然劳累，而心中却常常安逸，其中的利益，当自会知道。
其余应当看《文钞》，以及净土诸多书籍，此处不再具足写出。《文钞》，尤其是初发心的人，不可不读的书。因为言语浅近，详尽完备，又有很多是发挥居尘学道，即俗修真的事理。由学佛，而以至于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的根本，都可得到把握。
佛法实际是积极博爱的，不知道的人，反而以为是消极，自私自利的。将佛陀究竟度人出苦的法，认为是蛊惑愚昧俗人。所以渐渐积习到现今，发展成为废经、废除伦理等，不忍见闻的恶剧。假使人人都知道因果报应，知道人死之后，神识不灭，随着罪福上升或下沉，何至于有这种现象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