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懂

印光法师文钞

普陀洛迦新志序

(民国二十)

世出世间一切诸法,皆由时节因缘而为发起。故古德云,时节若至,其理自彰。诚然诚然。

世出世间一切诸法,都是由时节因缘而为发起的。所以古德说:时节因缘如果到了,其中的道理自然彰显。确实如此,确实如此。

光以庸劣,百无一能,寄食普陀山法雨寺三十二年。昔阅普陀志,见其所载,皆属道场废兴,以及种种寻常等事。至于观音大士往劫本迹事理,以及此方感应因缘,悉皆阙略,不禁令人长叹。

我因为平庸陋劣,百无一能,挂单在普陀山法雨寺三十二年了。过去阅读《普陀山志》,看到其中所记载的,都属于道场荒废兴盛,以及种种寻常的事迹。至于观音大士在往劫中的本迹事理,以及此方众生感应的因缘,全都忽略不记,不禁令人长叹。

民国六年,王采臣,周孝怀,陈锡周三居士,来山见访。王,周谓,普陀为观音大士圣道场地,中外景仰,何可久撤讲筵,忍令法道寂寞乎。祈师发心讲经,我等当为筹备道粮。

民国六年(1917),王采臣、周孝怀、陈锡周三位居士,来普陀山看我。王采臣、周孝怀说:普陀山是观音大士的圣道场地,中外景仰,怎么可以长久撤去讲法的筵席,忍心令佛法大道寂寞呢?请师父发心讲经,我们当为此筹备道粮。

光以固陋力辞。锡周则曰,山志久未修,板已模糊,师若肯修,我当刊刻。光曰,此事颇不容易。若照旧例,则文人皆能为之。若将大士往劫本迹修证,及此方感应事迹,一一略叙大端。令阅者咸知大士恩周沙界,慈济无疆。从兹发起正信,身心归依,近获人天之福,远证菩提之果者,非遍阅大藏,备考群籍不可。

我以自己的浅陋而竭力推辞。陈锡周则说:《普陀山志》很久没有修订了,刻板已经模糊,师父如果肯修订,我当出资刊刻。我说:这件事很不容易。如果依照旧例来做,那么只要是知书能文的人,都能来做这件事。如果将大士在往劫的本迹修证,以及此方感应的事迹,一一大略叙述出来。令读者都知道大士的恩德周遍恒河沙界,慈济没有疆界。从此发起正信,身心归依,近地来说,获人天福报;远地来说,证菩提道果,非得周遍阅读《大藏经》,详备参考诸多典籍不可。

若不发挥大士本迹感应诸事理,则成遗主志宾,舍本逐末,与寻常山经水志何异。何以显普陀为大士应化道场,又何以显大士为法界众生之大慈悲父母,而与娑婆众生因缘最深也。

如果不发挥大士本迹感应的诸多实事义理,就成了遗忘主人、志在宾客,舍弃根本、追逐枝末,这与平常的山经水志有什么不同呢?如何来显示普陀山是观音大士应化的道场,又如何来显示大士是法界众生的大慈悲父母,而与娑婆众生的因缘最深呢?

然光以宿业,致令心无知识,目等盲瞽(gǔ)。尚须忏悔一二年,待其业消智朗,障尽目明时,当不惜身命,勉令成就。如其业重,不能感格,当往江西,求黎端甫居士,代为了此公案。此公学贯儒释,笔超侪(chái)伍,必能发挥大士之慈悲心迹也。

然而我因为宿世业障,致使心中没有知识,眼睛如同盲瞎。还须要忏悔一二年,等到业消智朗,障尽目明的时候,应当不惜身命,努力完成这件事。如果这个业障很重,不能有所感通,应当前往江西,请求黎端甫居士,代我了结这个公案。这位黎先生,学识贯通儒学佛学,文笔超越同辈,必定能发挥大士的慈悲心迹啊!

次年,徐蔚如居士,以文钞印行,致不加详察者,谬谓之为知识,从兹信札来往,日不暇给。八年春间,端甫归西,先所发心,竟成空谈。十一年春,定海知事陶在东公来山,谓山志流通,令人由信向而改恶迁善,返妄归真,实为挽回世道人心之根本要务,急宜重修。

第二年(1918),徐蔚如居士,因为《文钞》的印行,致使不加详察的人,错谬地认我为善知识,从此信件来往,每天没有时间。民国八年(1919)春天,黎端甫居士归西,先前所发的心愿,竟然成为空谈。民国十一年(1922)春天,浙江定海知事陶在东来普陀山,认为《普陀山志》的流通,令人由相信归向而改恶迁善,返妄归真,实在是挽回世道人心的根本要务,应该立即重修。

光以陶公护法心切,救世情殷,即令普济,法雨两寺主人,恳请陶公亲任其事。陶公以公事无暇,乃托邑绅王雅三君任之。一切事宜,外有陶公,山有开如退居,商酌料理。光以无暇,绝不过问。

我因为陶在东居士护法心切,救世情殷,就令普济寺、法雨寺两寺的主人,恳请陶在东居士亲自承担这件事。陶在东居士因为公事繁忙,没有空暇,于是委托乡绅王雅三先生担任这件事。一切的事务,外面有陶在东居士,山上有开如老和尚,商量料理。我因为没有时间,绝不过问。

次年,陶公升于杭县,犹复鱼雁往还,商酌其事。若非宿受大士付嘱,其能如是也耶。初于修志议成之后,未及一月,江西彭泽许止净居士来访,一见即成莫逆。光叙昔衷曲,遂以大士颂见托,彼即允许。若非大士冥垂加被,何有如此之际遇乎。

第二年(1923),陶在东居士升迁到杭县,还有信件来往,商量这件事。如果不是宿世曾受观音大士的付嘱,哪能如此呢?最初在修治《普陀山志》的事宜商议好后,不到一个月,江西彭泽的许止净居士来访,一见面就成了莫逆之交。我叙述过去的心事,于是将《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》拜托给他辑录,他立即答应了。如果不是观音大士冥垂加被,如何能有如此的际遇呢?

许君乃备搜藏典,及诸群籍,时经二载,稿方告竣。述成颂文,近二万言,而复逐联注其义意,俾阅者悉知所以,又节录各经以为明证。颂文三卷,经证一卷,共三百七十余页,于初夏寄来。颂中义意,许序已陈,兹不复赘。

许止净于是周备搜集藏典,以及诸多书籍,经过二年,文稿方才完成。编述成颂文,将近二万字,而又逐联注解其中的意义,使读者全都能明白其中的所以然,又节录各种经文作为明证。颂文共有三卷,经证有一卷,一共三百七十多页,在初夏寄来。颂文中的意义,在许止净的《序文》中已经陈述过了,此处不再多说。

光昔本欲冠于山志之首。今以卷帙(zhì)繁多,特为别行,兼欲遍布天下后世,倘与志合行,则不易广播矣(后以陶公见颂文超妙,谓须冠于志首。乃删其注语,及经证等。仅录正文,统作一卷,名本迹门,为卷一)。

我过去本想把《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》放在《普陀山志》的卷首。现今因为卷帙繁多,特地单本别行,又想要遍布天下后世,倘若与《普陀山志》合行,就不容易广泛传播了(后来,陶在东居士见到颂文超绝微妙,认为必须放在《普陀山志》的开头。于是删节其中的注语,以及经证等文。仅仅录出正文,统作一卷,名为《本迹门》,作为第一卷)。

然大士从无量劫来,分身尘刹,其本迹感应,非佛莫知。此数卷颂,不过大地一尘,大海一滴,令不知大士之深慈大悲者,略知梗概。

然而观音大士从无量劫来,分身尘刹,其中本迹的感应事迹,不是佛不能了知。这几卷颂文,不过是大地上的一粒微尘,大海中的一滴水,令不知道观音大士深慈大悲的人,大略知道一个梗概。

从兹赧(nǎn)然愧怍,勃然奋发曰,吾人之心,与大士之心,无二无别。而大士圆成佛道,久经长劫。又以悲心无尽,不离寂光,垂形九界,普现色身,度脱众生。

从此羞愧得脸红,勃然奋发说:我们的心,与大士的心,无二无别。而大士圆成佛道,久经长劫。又因为悲心无穷无尽,不离常寂光净土,垂形九法界,普现色身,度脱众生。

我辈从无量劫来,轮回六道,其亲蒙拔苦与乐之恩者,不知凡几,直至今日,尚为凡夫。上负大士拯拔深恩,下负自己本具佛性,静言思之,能不愧死。

我辈从无量劫来,轮回六道,其中亲承大士拔苦与乐之恩的情形,不知有多少,直到今天,还是一个凡夫。上负大士拯拔的深恩,下负自己本具的佛性。静言细想此事,能不惭愧得要死么?

彼既丈夫我亦尔,不应自轻而退屈。由是翻转凡情,追随圣迹,克己复礼,闲邪存诚,敦行世善,兼修净业,久而久之,与之俱化。

他既然是大丈夫,而我也是,不应当自我轻视而退缩屈服。从此翻转凡夫情执,追随圣人的行迹,约束自我、言行合礼,防止邪念、心怀坦诚,努力行持世间善法,兼修净业,久而久之,与他俱化。

上焉者,即于现生,断惑证真,了生脱死。下焉者,迨至临终,仗佛慈力,往生西方。能如是,则人人敦礼义,各各识因果,自然干戈息而人祸永灭,雨旸(yáng)时而天眷常临矣。

上根的人,就在现生,断惑证真,了生脱死;下根的人,等到临终,仗佛慈力,往生西方。能够如此,那么人人敦崇礼节道义,各各认识因果事理,自然战争止息而人祸永灭,晴雨适时而上天的眷顾常常降临!

陶公所谓挽回世道人心之根本要务者,其在斯乎。所愿见者闻者,同发景仰大士之心,而勉力修习,则幸甚幸甚。赞曰。

陶在东居士所说的挽回世道人心的根本要务,不就在此吗?祈愿见者闻者,同发景仰大士之心,而勉力修习,那么非常庆幸,非常庆幸。赞颂曰:

观音誓愿妙难思,赴感应机不失时。
救苦寻声磁吸铁,现身说法月印池。
尘刹国中咸事济,娑婆界内更垂慈。
深恩穷劫莫能赞,冀愍群萌普护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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