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民国二十六)
真如佛性,众生与佛陀心体本性相同,在凡夫不减,在圣者不增。但因为性德虽然相同,修德各自有别,所以导致众生与佛陀迥然有异,受苦受乐迥然不同。
诸佛因为随顺性德而修,因此返妄归真,背尘合觉,断尽烦惑,彻证这即心本具的真如佛性,所以能够安住常寂光,永享涅槃常住的法乐。
众生因为背逆性德而修,因此迷真逐妄,背觉合尘,起惑造业,完全迷失这即心本具的真如佛性,所以导致常住娑婆,恒受六道轮回的幻苦。
诸佛因为众生与佛的心体相同而心相有异的缘故,非常怜愍众生,不惜劳苦,发出宏大的誓愿,度脱众生,因为看待一切众生都是佛的缘故。所以《梵网经》中说:一切众生,皆有佛性。又说:汝是当成佛,我是已成佛,常作如是信,戒品已具足。
因为如果相信自己是未成之佛,决定不肯随顺凡夫情执,造作生死业。决定立即相信并接受佛的教诲,修菩提道。
其中有迷惑浅而宿根深厚的人,一听闻到佛教,就能够了悟,信受奉行。如果是迷惑深而宿根浅薄的人,一听闻到佛教,反而生起诽谤,或者进行毁灭,使之完全灭绝。
因为他们看佛是众生的缘故,便以自己这个众生贪瞋痴的心,来测度佛心,认为佛所说的,都是诓骗愚夫愚妇信奉佛教的妄语,绝对不真实,不可以依从。如果一旦依从,就永远进入迷途,没办法出来。
诸佛对于这类众生,没有一念弃舍的心,加倍地生起怜愍爱惜之念。如同一个人生病颠狂,打骂父母,父母是不会治他的罪的,反而更增加了怜愍之心,知道他是丧失本心的缘故,颠狂病如果痊愈,自然就没有这种过失了。
如果是迷惑极深的人,从劫至劫,也很难省悟,所以诸佛以尽未来际,度脱众生为誓愿。而已证法身的诸菩萨,无不都是如此。那些以自私自利的心来辟佛的人,如果知道这些义理,能不羞愧死吗?
迷惑浅而宿根深厚的人,古今固然不乏其人。现今举出其中比较突出特别的几位,如宋朝的丞相张商英,明朝的居士钟大朗。张商英最初不知道佛法,因为游历一座寺院,见到佛经庄严殊胜。气愤地说:胡人的书(佛经),做得如此庄严,我们圣人的书,还赶不上。
夜晚,提笔批驳,不能写出一句话。他的夫人向氏,很信佛法。因此问他叹息的是什么事。他说:我想要做一篇《无佛论》。夫人说:既然没有佛,又怎么来讨论呢?况且你是否读过佛经呢?他说:我哪肯读他们的经。夫人说:既然没有读过佛经,你将根据什么义理来讨论呢?于是他就停止了写这篇文章。
后来在同僚那里,见到书案上有一本《维摩诘经》,偶然打开来翻阅,觉得其中的词理超妙,因此请回来读完。还没读到一半,就大生忏悔觉悟,发愿尽此一报身,弘扬佛法教化。他对于教下、宗门,都有一定的心得。他所著的《护法论》,极力赞扬佛法,附入大藏经中。
宋徽宗时做宰相,当时大旱很久,他受命祈雨,夜晚就大降甘霖,宋徽宗写了“商霖”二个大字赐给他。这应该是取《商书・说命》中所说:“这年大旱,命你祈降甘霖”典故的意思来褒扬他。
钟大朗,苏州木渎人,他父母祈祷观世音菩萨而生下他。幼时随父母礼诵,等到进入私塾,听闻到儒家圣学,就以圣学作为己任,因此不再礼佛诵经,而写辟佛的文字。后来见到莲池大师的《自知录序》,才开始知道惭愧忏悔,不再辟佛。
读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,发心学佛成为居士。于是研究天台,禅宗各种书籍,各有所得,礼憨山大师的门人出家,法名智旭,字蕅益。
他戒行清净如同冰雪,他的见地明耀如同日月。而且注重在净土这一法门,因为末法时代的众生,不仗佛力,决定很难现生了脱生死。他一生弘法,不作住持。大多居于北天目的灵峰寺,所以后人常常以灵峰来称呼他,实际上他没做过灵峰寺的主人。
至于如韩愈,欧阳修辟佛,只是根据儒教伦常眼前最近的事迹,以及礼乐刑政来讨论。绝对没有引到佛经之文,所以知道他们所辟,都是没有见过颜色的盲人瞎说。
韩愈由于遇到大颠禅师,欧阳修由于遇到明教大师,方才稍微知道佛法,只是不能如张商英、钟大朗那样的宏扬佛法罢了。而宋朝的周敦颐,二程,张载,朱熹,是承接孔孟儒学心传的人,他们原都是由学佛而得。周敦颐,为人非常淳朴笃厚,绝对没有一个字辟佛。
二程、张载、朱熹,就阴奉阳违,偷取佛经中的奥义,来解释儒经。恐怕他人认为自己所说的是出自佛经,于是极力辟佛所说的三世因果,六道轮回的真实事理,认为是虚构,以作欺骗愚夫愚妇信奉佛教的依据,实际上没有这些事。
从此以后,凡是儒学人,都不敢说因果,恐怕他人攻击自己为异端。凡是理学人,都偷看佛经来自我壮大,却都极力辟驳佛法来自我保护。以致于愈趋愈下,于是演出灾祸不断,民不聊生的惨剧。
假使大家都提倡因果,断然不至于到如此的地步。因果,是圣人治理天下,诸佛度脱众生的大道关键,舍弃因果,就没有办法可想了。现今是混乱到极点而思考如何治理的时候,如果还是不以因果教育作为根本,那么以后的灾祸,应当更加惨酷加剧了。
九华山,是地藏菩萨应化的道场。地藏菩萨,在无量劫前,久证法身,已成佛道,却不居佛位。以“众生度尽,方证菩提,地狱未空,誓不成佛”作为誓愿。他悲愍众生受生死苦的心,非常深切。所以佛陀在忉利天,为母说法时,凡是十方世界诸佛菩萨,天龙八部,皆来集会,虽以佛眼,不能数知。
这些诸佛菩萨,都是由地藏菩萨教化,方得道果,而地藏菩萨却还示现声闻的外相仪式。他在十方世界,现种种身,宣说佛法之外,又常常在幽冥极苦之处,来实行救度。十方诸佛菩萨,莫不赞叹菩萨兴慈运悲的深心。
而蕅益大师,一读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,就发起大菩提心。因为地藏菩萨已是诸佛之师,菩萨之母,还急切地以度脱我们众生作为己任。自己倘若不以帮助自他同出生死作为志向,这就太辜负菩萨的慈恩了。
菩萨示现出生,是在唐朝新罗国(唐高宗之前,朝鲜半岛原有高句丽、新罗、百济三国之分。唐高宗灭高句丽,而百济之地全都归入新罗,合并为一国。五代时,高丽太祖王建继承政权,国号高丽。从明朝初年直到现今,名为朝鲜。一般人大多将新罗误为暹罗,这是错误的<暹罗是现在的泰国>)的王族,姓金,名乔觉。
在唐高宗永徽四年来到九华山,他的苦行修道事迹,世间没有超过他的,认识的人以为是地藏菩萨的示现,详细见于《九华山志》,此处不多加叙述。
而偏执浅见的人,不知道菩萨分身尘刹世界的应化之迹,常常认为这位地藏(金乔觉),不是《地藏本愿经》中的地藏。那么布袋和尚,也可以说不是当来下生的弥勒菩萨了吗?
这座山由菩萨建立道场之后,所经历的年代很久远,经过多次的革故鼎新,所以导致《九华山志》失传。到了明朝嘉靖年间,方才编辑《山志》,经历万历、崇祯,以及清朝康熙、乾隆、光绪,一共经过六次,都是官府主持,儒生编辑。
对于菩萨弘慈大悲,法门精妙的旨趣,未能发挥出来。与平常的山经水志没什么两样,几乎没显示出名山道场,为国祝祷,为民祈福处所的意义,然而也没有毁谤佛法的文字。
光绪时的《九华山志》,清代学者周山门在修治时,作了许多毁谤的文章附录在《山志》中,来彰显自己的知见高明。令僧人出资刻印,而且刻板存在县府内,而且不许翻刻,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什么用意、什么缘故。
现今由于李圆净居士的启请重修,请许止净居士加以鉴订,德森法师加以编辑。志书既然完成(一切成就因缘,在卷末德森法师的跋中详细叙述,此处不再多说),因此将菩萨度生的深慈大悲,大略发挥,期望见者闻者,各生正信。才可依仗菩萨慈力,离幻妄苦,得究竟乐。为写赞颂:
众生尽后誓方休,地狱空时愿始息。
受化多成无上道,自身犹示声闻迹。
只缘生佛性唯一,欲令同获究竟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