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果,是世出世间圣人,安定治理天下,度脱众生的大权。因为如果不提倡因果,那么劝人行善、惩人做恶就都没有了依据,唯有大贤人,才能够安守本分遵从道义;其他的人,谁不愿意放任自心,肆意而为,而在一生中尽情快乐的享受呢?
因为既然没有了前因后果,那么人一死之后就永会永灭,圣尧暴桀同归于死,那么又何必无绳自缚,因有所顾忌而遵循礼法并严守本分,以至于一切都不自在呢?
儒教的经史典籍中,关于因果事理的记载,非常多。可惜后代儒生并没有深入的体察,只见到佛经中详细宣说因果,于是想要与佛法宗旨有所差别,反过来指斥佛陀所说是虚妄。而不知道他们违悖圣道而灭绝天理,丧失治理天下的根本,而为天下大乱制造了机会。疑误后学之人,埋没大道本义,都是基于这些言论(儒家说因果之说为虚妄)所致,能不悲哀吗?
清朝以来,博学多闻的人,江慎修先生最为第一,其次就是纪晓岚先生,再其次就是袁枚。江慎修是穷理尽性的隐士君子,虽然没有研究过佛学,但他对于佛法也不辟驳。而且他深信因果报应,因此对于护生杀生的各种报应,全都记录下来,以此期望启发大众的善念而止息杀机,可以知道他有怎样的存心了。
袁枚,最初则辟佛,到了中年以后,阅历一天天加深,于是对于佛法生起真信心。但因为他狂妄自大,懒惰懈怠,不肯亲近高僧大德,静心研究。虽然对于佛法的感应事迹,全都记录下来,但是他所论说的,很难全都恰当无误。
纪晓岚先生,自幼年到老年,深信因果。凡是他所见闻的因果事迹,全都记录下来,叙述得很详细明了,文笔顺畅。由于他从来没有研究过佛法,每当想要畅谈更深的道理时,或许就有一些乖违佛法实义的情况时有出现。
佛说:世智辩聪,难以入道。以江慎修、纪晓岚、袁枚三位先生的博学通达,还不知道佛法就是自己的心法,须要专门精深地研究而亲身证得,岂不是大为可惜吗?
假使他们稍稍拿出一点空余时间,大致研究一下佛法,能不大发菩提心,专精致力,宏扬大法,以期自他同出苦轮,同成觉道吗?又何至于只以记录因果事迹,而仅仅为世人开一条向善之路而已呢?
不过仅就这些记录来说,确实有很大的利益。所以陈荻洲居士,在纪晓岚的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中,摘录了一百篇,打算排印,普遍流通,为世间不知道因果道理的人作一个鉴戒。
因果,犹如身形与身影、声音与回响。没有有身形而没有身影,有声音而没有回响的事情。所以《尚书》中说:“顺从天理,就吉祥;违逆天理,就凶险,如同身的影子,声的回响”。那些高谈阔论,认为因果是虚幻的人,与认为母亲决不能生儿子,儿子决不是母亲所生的说法有什么不同呢!世界上有这种人,人们必定认为他是痴癫。
只是奇怪儒学人读圣贤书,不以圣贤的言论作为准则,不以古今的事实作为准则,而以自己的偏执谬见作为准则。一个人提倡,众人来和,一盲引众盲,相牵入火坑。
所以导致世道人心,一天天走向没落,以致于废儒经、废伦理、废孝道、无羞耻,争城夺地,互相残杀。还骄傲自得,说我这是要回归到自由大道,不去仿效从前那些迂腐的人,处处拘束执着束缚,令人一生不能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,因此能各得自在。从今往后,我们大家同享自由的幸福,想怎么做,就怎么做。世界多么幸运得到我们的改革,人们多么幸运成为我们的同辈。像这些邪说,都是那些排斥因果的人所酿成的。
假使因果的道理,家喻户晓,父母用因果来教导子女,老师用因果来教育学生,谁肯灭天理、乱伦常,在明镜之前现出丑态呢?
唯有这个世间的大儒,还能驳斥这些说法。小儒生即使深知他们说的不对,也只能人云亦云,来躲避众口的讥嘲讽刺。学校既然是如此,家庭中就更不用谈了。
竟然使一班新学派,完全丢弃人伦,灭绝天理,想要与禽兽一样毫无差异。这种祸患不归咎到破斥因果的人身上,又要归到谁的身上呢?
说得好啊,周安士先生说:“人人知因果,是天下大治的原因。人人不知因果,是天下大乱结果”。我曾经怜悯世间的混乱,无力挽救,因为陈荻洲居士的请求,于是大略叙述其中利害的根源而已。
[1]殷鉴:泛指可以作为借鉴的往事。殷,商朝,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朝代,因定都于殷,亦称“殷”或“殷商”。鉴,镜子,引申为教训、借鉴。◇《诗・大雅・荡》:“殷鉴不远,在夏后之世。”(殷人灭夏,殷人的子孙应以夏的灭亡作为鉴戒。指前人的教训就在眼前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