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民国二十五）
食肉这件事，真是一件大怪事，但因为人们养成习惯已经太久了，不知道食肉错误的，反而认为有肉才算是礼节。所以祭拜天地，祭祀祖宗，奉养父母，接待宾客，都以肉作为表示诚心、孝道、恭敬的礼物。
世间的圣人，不来宣说三世因果，六道轮回的事理，也随顺世俗人情来做，又再谆谆教诲仁慈人民，爱惜物命的大道。推究圣人爱惜物命的仁慈，可知用肉来表示诚心、孝道、恭敬并非圣人的本义。
表示我的诚心、孝道、恭敬，应当以极其慈祥清净的东西才可以。怎么可以用猪、羊、鸡、鸭、鱼、虾等极为秽污的动物，且又活活杀死它们呢。这些动物在死的时候，它们的悲惨疼痛怨恨，难以用语言宣说。有仁慈之心的人，怎么忍心以杀害这些动物，来表示我的诚敬呢？
试着想想，这个诚敬，是顺天理的诚敬呢？还是悖天德的诚敬呢？仁慈的人祭祀祖宗，还要去求仁者家中的粟米，来祭祀祖宗，现今却去求屠夫刀下的肉，哪里还能称得上是诚敬呢？
由此说来，杀生来祭拜天地，是违逆了天地的好生之德，天神地祇，哪会将这些污秽的东西当作香洁，而来享用这些供品呢？大概是这些祭拜的人，想要借这个仪式来自己享用这些祭品罢了。
至于祭祀祖宗，侍奉父母，接待宾客，应当想想有利益于祖宗、父母、宾客的，才算合理。现今以极为惨酷的杀业，作为我诚敬的表示，而令祖宗、父母、宾客共同承担杀生之祸，这个诚敬，是祸害，不是诚敬。何况一切众生，都是过去父母，未来诸佛，哪有不去救济，反而为了表达我的诚敬而来加以杀害的呢？
《梵网经》中说：“若佛子，以慈心故，行放生业。一切男子是我父，一切女人是我母，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。故六道众生，皆是我父母。而杀而食者，即杀我父母。”
《楞严经》中说：“以人食羊，羊死为人，人死为羊，死死生生，互来相啖，恶业俱生，穷未来际。汝负我命，我还汝债，以是因缘，经百千劫，常在生死。”
《入楞伽经・断食肉品》说：“一切众生，从无始来，在生死中，轮回不息，靡不曾作父母，兄弟，男女，眷属，乃至朋友，亲爱，侍使，易生而受鸟兽等身，云何于中杀之而食。”
世人只知道现世，不知过去及未来世，所以杀害它们的色身，来填充我的口腹，还认为是理所应当。如果知道它们生生世世，互相酬报偿还，以及我与这些动物，互为父母、兄弟、眷属，互相生养。互为怨家对头，互相杀害。不要说不敢自己吃，即使是祭祀天地、祖宗、侍奉父母、接待宾客，也不敢用肉了。
因为肉是精血所成的东西，认为天地神祇会吃这些东西，就如同诬陷一个人吃肮脏的东西一样。用肉来祭祖、奉亲、待客，就如同杀过去的祖宗、父母、宾客，来奉养现在的祖宗、父母、宾客，又令祖宗、父母、宾客，永劫常受杀报啊！
暂且不要说人畜轮回，虚无渺茫，难以稽考，史籍中记载的，多的难以数清。即使是眼前的所见所闻，也有不少。固当深信，不要再造杀业，因为既然造作杀业，必定遭受杀报。
经典中说：菩萨畏因，众生畏果。畏因，则不会造作杀因，就自然没有杀的果报。畏果，则只是徒劳地害怕畏惧，没有一点利益。
浙江余姚的周善昌，自从归依后，不吃荤腥。因为明年正值他来操办二十九世祖柳庵公的祭典，一向的祭品，都有固定的旧例，不许改革。他预先与他的族叔祖楚瑺公，商议解决的办法。瑺公，是个明理通达的人，极为赞成。
于是在冬至这一天，聚合族人通过决议，从明年起，以后祭祖，一概用素食祭品，不用荤腥，大家全都允许，永远作为定例。
请我写序，使得后世子孙，以及见闻之人，各各实行真正的孝思，因此略说其中的所以然。
[1]歆飨：同“歆享”。指鬼神享受祭品、香火。歆，喜爱、羡慕。飨，用酒食招待客人。
[2]以人食羊，……常在生死：见《楞严经・卷四》。人吃羊，羊死后转生为人，人死后又转生为羊，甚至十类众生都是如此。死死生生，互相吞食。恶业恶习与生命共生，穷尽未来，永无休止，（此类众生是以盗贪为其生死的根本。）恶业恶习与生命共生，穷尽未来，永无休止。你欠我的命，我还你的债，以此因缘，纵然经历百千劫数，仍然常在生死中轮回。
《楞严经》原文：“以人食羊，羊死为人，人死为羊，如是乃至十生之类，死死生生，互来相啖，恶业俱生，穷未来际，是等则以盗贪为本。汝负我命，我还汝债，以是因缘，经百千劫，常在生死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