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懂

印光法师文钞

常熟莲华庵放生池碑记

(民国二十三)

乾为大父,坤为大母,民吾同胞,物吾与也,此儒者民物一视之素志也。严禁伤胎破卵,必使鸟兽鱼鳖咸若,此圣王胜残去杀之德政也。

天为大父,地为大母,人民是我同胞,万物是我同辈,这是儒家对人民万物一视同仁的素志。严禁伤胎破卵,必使鸟兽鱼鳖,全都自由存活,这是圣王化残暴为良善,废除刑杀的德政。

良以天地之大德曰生,民物之大苦曰杀。胜残去杀,须由小而至大。仁民爱物,必自易而至难。倘不推本于涵养仁恕,必至舍小取大,舍易取难。日行残杀,而妄冀仁民爱物,则徒成空谈,决难实行其事矣。

的确是因为,天地的大德是好生,人民万物的大苦是被杀。化残暴为良善,去除刑杀,必须由小事逐渐做到大事。仁民爱物,必须从容易事逐步做到难事。假如不从涵养、仁慈忠恕这个根本出发,就必定会导致舍小取大,舍易取难。每天做残杀的事,却又妄想仁民爱物,那么这只能徒劳地成为空谈,就绝对难以实行仁民爱物的事了。

何以言之。小儿平民,皆能实行爱物之事。行之既久,满腔仁慈。日后得位行政,便可大庇群黎。即隐居一乡,亦可以身率物,移风易俗。

为什么这样说呢?如果小孩子,平民百姓,都能够实行爱惜物命的事。实行的久了,自然满腔仁慈。日后若得到官位施政,就可以广泛地庇护黎民百姓。即使隐居在某处乡村,也可以身作则,率领大家,移风易俗。

如是则仁民之道,自爱物培植而来者,方可周遍圆满而无弊。不由爱物来者,于现生似无所憾,于将来大有可虞。以既种残杀物类之因,难免循环报复之果。愿仁民者,当慎思焉。

如此,那么从爱惜物命培植而来的仁民之道,才能周遍圆满而没有弊端。如果不是从爱惜物命培植而来的,在现生倒是还没有什么遗憾,但是在将来就太有忧虑了。因为既然种下了残害物类的因,就难免循环报复的果。祈愿仁慈万民的当政者,应当谨慎思考爱惜物命这个问题。

放生一事,原为启发现未人之善心,以期戒杀茹素,普令含识各得其所,各尽天年。近之则息杀因,远之则灭杀果。小之则全吾心之纯仁,大之则弭世界之杀劫。且勿以为不急之务,而漠然置之也。

放生这件事,原本是为了启发现在、未来人们的善心,以期大家都来戒杀吃素,普令一切有情众生,各得其所,各尽天年。从近处说,就能止息杀因;从远处说,就能消灭杀果。从小处讲,就能成全我们心念的纯善仁慈;从大处讲,就能平息世界的杀劫。千万不要认为这件事是不急的事务,从而漠然置之。

莲华庵者,四周皆水,中涌一洲,筑庵其上,供奉西方三圣。敦请戒德僧人为之住持。境地清幽,红尘不到。修持严密,戒德[1]远闻。庵前河中,以栅隔断,作放生池。

莲华庵这个地方,以前四周都是水,中间涌出一个沙洲,后来才在上面建筑了这个庵,并供奉西方三圣。而且还诚恳地邀请有戒德的僧人担任住持。当地环境清幽,红尘沾染不到。僧众修持严密,戒德远近闻名。在庵前的河中,用栅栏隔断一处水面,作为放生池。

自明以来,为时久远。现有邑绅瞿良士,庞德超者,极欲整顿,兼欲发挥放生之义致与利益,祈余为文以告来哲。

从明朝以来,时间已经很久远了。现在有乡绅瞿良士、庞德超,极力想要整修,并且想要阐发弘扬放生的意义和利益,就祈请我作篇文章来告诉未来有智之人。

窃谓放生原为提倡戒杀吃素,人若毕生吃素,则成不放之大放矣。今将黄山谷居士戒食肉诗录之,以期大家于食肉时,一再思之,必有不忍食与不敢食之心,勃然而兴。

我认为放生原本是为了提倡戒杀吃素,人们如果毕生吃素,就成就了不放生的大放生了。现在把黄山谷居士的《戒食肉诗》摘录出来,以期大家在吃肉的时候,能够再三思考,就一定有不忍心吃,和不敢吃的心念勃然兴起。

诗曰。我肉众生肉,名殊体不殊。本是一种性,只为别形躯。苦恼从他受,肥甘为我需,莫教阎君断,自揣应何如。有味哉,斯诗也。

诗句为:“我肉众生肉,名殊体不殊。本是一种性,只为别形躯。苦恼从他受,肥甘为我需,莫教阎君断,自揣应何如。”这首诗有味道啊!

忠恕违道不远,施诸己而不愿,亦勿施于人。此仁民爱物成始成终之大经大法,固不须更为详谈三世因果,六道轮回之深义也。愿见闻者,咸深思之。

《中庸》中说:“一个人做到了忠恕,离中庸之道也就不远了。什么叫忠恕呢?自己不愿意的事,也不要施加给别人。”这是仁慈众民,爱惜物命,成始成终的大经大法,就没有必要再详谈三世因果、六道轮回的深义了。祈愿见者闻者,都能深入思考爱惜物命这件事。

 

< 学习笔记 >

[1]戒德:戒律之功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