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十八日寄上的信函以及《文钞》,不知曾收到没有。不料阁下也在当天又写信给我。是同心相感呢?还是偶然符合呢?
所说的念佛仪轨,须分同众共修、单独自修两种。如果同众共修,应当依照每天课诵中的念佛起止仪轨,才可以通途无碍,彼此适宜。至于单独自修,虽然可以随个人,自己立定,然而念诵的次第,不可错乱。
所说的:放下身心,闭目凝神,念净法界咒,护身咒,以及默想赞佛偈,礼佛及三菩萨完毕。如果诵经,就诵《阿弥陀经》一遍,往生咒三遍完毕,然后大声念赞佛偈完毕,就接着唱“南无西方极乐世界,大慈大悲,接引导师阿弥陀佛”。随即只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应该围绕念,或者几百声,或者一千声。最后念观世音菩萨、大势至菩萨、清净大海众菩萨,然后念发愿文。发愿文念完,念三自归。这是念佛一期的起止仪轨。
如果想要多诵经,多持咒,应当另外立一个诵经的时间。如果一起念,应当先诵经,其次诵咒,其次赞佛念佛,再其次发愿文、三自归。这是决定不变的次序。
十念法,是慈云忏主为了国王大臣们,政事繁忙多端,无暇专修的人所施设的。又想使他们能够净心一心,所以立尽一口气为一念的方法。使得他们的心随着气息而收摄,无法散乱。这个方法的高妙,不是智者,不能知道。然而十念法只能在早晨用一次,或者早、晚以及日中用三次,再不可以多用,多用就会伤气受病。千万不可以认为,此法最能摄心,就令人常用,否则为害不小。
念佛出声念或者默念,必须看那个地方的环境如何。如果大声念没有妨碍的话,宜于特别行持念佛仪轨的时候大声念。然而只可以听其自然,不可过份的大声。过份大声念,或许会致伤气受病。倘若所处的环境不适合大声念,就只可小声念,以及金刚持。念佛功德只在专心致志,声音还是属于小事。除了特别行持念佛外,如果是整日常念,应当采取小声念,金刚念,默念。因为若大声常念,必定会导致伤气。
未证法身之前,必须调停适中,方才能够有益无损。大声念费力,默念容易昏沉。散心持佛号,虽然也是功德难思议,但若与摄心净念相比,何止天渊之别。
我对于这些问题,曾经费了一番功夫,详细深入地钻研。去年,得到一个巧妙的方便法,写出来呈示给知己,全都同声赞叹。如果功夫已经成片,当然就不须要用此方法。如果功夫尚未成片,以及一切初机学人使用这个方法,没有不适宜的,只有利益,没有损害。
阁下即使不须要用这个方法,也应当为修习净宗,不得其门的人试一试,以普遍告诉未来的有智学人。这个方法在《印光文钞》第四十五页,第八行下面,请检看。
前面见到您大作中的赞佛偈,“相好光明”,作“相色光明”,以为是偶然排印错了。今天的信中,又写作“相色”,知道是阁下有意改动了。这八句赞佛偈,是宋朝桐江择瑛法师,撮举净土三经的大义而拟定。没有一个字没有来历,怎么能够妄改。
《观经》中说:阿弥陀佛有八万四千相,一一相中,有八万四千随形好,一一好中,有八万四千光明。阁下深通佛法,为何没有见到这些道理。
两本笺注中,这一类的问题很多。我打算详说,恐怕他人不谅解,所以我说:我未明心,人有异见。现今因为你虚心下问,不妨特地说说我的意见。阁下果真为佛法,为众生考虑,应当不会因为有冲突而责备我。如果只是想要他人赞美,应当向趋时附势的人商讨。我虽然低劣,也不愿走这条路。
王耕心的《弥陀衷论》,不识如来权实法门,不识众生根机差别。凡是有与自己不相合的,都指为错误。抹杀一千五百年来的诸位善知识,唯独推出一位省一大师,以显示自己是由圣师传得佛法真宗。虽然说是弘法,实际伏下了坏乱佛法,疑误众生的深深弊病。他的书,断断不可流通。周孟由曾经向我赞叹,说这本书中写的很痛快确切,我略说其中的弊病,他还不死心,于是将这本书寄来。
我宿世造了失去眼明的罪业,如今还敢重蹈此覆辙吗?于是极力陈述其中的弊病。他还不能完全相信,将我的信寄给徐蔚如,徐蔚如说,我所批判的,具有独立的见解,因此将杨仁山驳斥这本书的话语,寄给他。周孟由将徐蔚如、杨仁山所说的,一并寄给我,所以知道我实在不是主观臆说。而杨仁山先生的驳语,大多在文词言句方面;我的驳语,多在大节大体以及王耕心的心病上来说罢了。
流通佛法,大非易事。必须力求上契佛理,下契众机,断断不可以师心自立,标新立异,以取悦一时新学知见而已。既然你我是知己,不妨直言相告。(民国六年<1917>六月二十三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