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懂

印光法师文钞

复谢慧霖居士书十三

前日真达和尚由上海来,持居士书并讲演稿,阅之不胜欢喜。

前天真达和尚从上海来,带来居士的信和讲演稿,读后非常欢喜。

杨棣棠数年前,颇为提倡,故居士将其书札印为两本。后欲著儒释一贯,欲光作序,托山东臧贯禅转光,贯禅亦不说杨之住处,光亦不问,仍交贯禅。

杨棣棠在几年前,很是提倡佛法,所以你将他的书信,印成两本。杨棣棠后来想写《儒释一贯》,想让我写序,委托山东的臧贯禅转告我,臧贯禅也没有说明杨棣棠的住处,我也不问,写好序仍就交给臧贯禅。

次年杨有函致谢,亦系由上海居士林转来,此后了无消息,已四五年矣。光问居士林,棣棠曾有书来否。云无。或者放下身心,切实用功,欲得大明儒佛之道于世,亦未可知。

第二年,杨棣棠写信来致谢,也是由上海居士林转来,此后就没了消息,已经四五年了。我问居士林,杨棣棠有没有信来,回答说:没有。或者他放下身心,切实用功,想要在世间大大阐明儒佛之道,也不可知。

汝所讲者甚好,实为根本要义。唯第一章论孔子之天命一段,完全师法宋儒,完全与孔子诗,书,易,春秋之理与名义相悖。

你所讲的很好,实在是根本要义。只是第一章,“论孔子之天命”这一段,完全效法宋朝的儒生,完全与孔子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、《周易》、《春秋》的正理与名义相违悖。

儒教诸书说天,那有约佛教理性第一义天之义。宋儒见此义高深,窃取其名义以自尚,欲与佛教争衡。而竟将实事说做空理。

儒教书籍中说到“天”,哪里有佛教理性第一义天的意思。这是宋儒看到这些义理高深,窃取佛教中的名义来壮大自己,想与佛教争个高低。然而竟将真实的事说成是空理。

汝学佛有年,何得尚不知宋儒之过,而欲袭之以开人正知乎。佛教事理,性相,修证,因果等,不相混滥。

你学佛也有些年头了,怎么还不知道宋儒的过错,却想要沿袭他们的说法来开启他人的“正知”呢?佛教中事理,性相,修证,因果等,不会互相混滥。

宋儒专取其最深之理谛,其余事相,概皆抹杀。以故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,谓天即理也,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。

宋儒专门窃取其中最深的理性义谛,其余的事相,一概都抹杀。所以排斥因果报应,生死轮回,认为“天”就是理性;“鬼神”,是阴阳二气的良能。

由此一般眼中无珠者,奉其学说,大家皆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,为佛诳人之法。纵有见得及者,以门庭虚荣心盛,欲百年后主入文庙,亦不得不人云亦云。

因此,一般有眼无珠的人,尊奉他们的学说,大家都以因果报应,生死轮回,当作是佛教骗人的说法。纵然有看得明白的人,因为门派虚荣心太强盛,想要百年之后进入文庙,受后人供奉,也不得不人云亦云。

道学之明由宋儒,道学之灭亦由宋儒。自兹以后,多半人,皆以因果生死轮回为渺茫,以致善无以劝,恶无以惩。

理学的阐明是由于宋儒,理学的灭亡也是由于宋儒。从此以后,大多数的人,都将因果生死轮回当作是渺茫虚无,以致无法劝人行善,惩人做恶了。

向无欧风,尚可支持人道。近来欧风东渐,竟公然废经废伦,废孝免耻,杀父杀母之学说,与其实事,通通演出。此之祸根,完全从宋儒来。

以前没有欧风,尚可支持人道伦理。近来欧风东来,竟公然提倡废儒经、废伦常、废孝道、免羞耻、杀父、杀母的学说,与这些相应的事实,也全都搬演出来。这个祸根,完全是从宋儒而来的。

光每一思及,不禁为儒教痛。偶与一二知己者言此义,绝无一人谓为不然者。在彼当日倡此学说,其意恐人谓儒教之义,浅于佛教。

我每一想到这里,就不禁为儒教痛惜。偶尔对一二位知己友人,说到这些义理,绝对没有一人不认为是如此的。在宋儒当时提倡这些学说,他们的本意是恐怕他人认为儒教的义理,比佛教浅显。

得此义以维持,庶不至天下后世之人,完全崇奉佛教,而藐视儒教。不知数百年后,竟得此之结果。所谓欲大明儒教,适成其灭除儒教也。哀哉。

得到这些义理来维持,才不至于天下后世的人,完全崇奉佛教,而藐视儒教。然而不知道几百年后,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。所谓:想要大大阐明儒教,正成了灭除儒教啊!悲哀啊!

儒教圣人之本,吾人不得而知。论儒者,必须按儒教所立之地步身分而论,方可无弊。汝后之诸说,均好。

儒教圣人的本地,我们不知道。讨论儒学的人,就必须按照儒教所建立的地步身分来讨论,才能没有弊病。你后面的讲说,都很好。

唯此一段,光已知汝佩服宋儒之固执甚坚。当此群灭儒教之时,尚不知因何而得有此事,而袭此故套,欲今后同师宋儒执理废事之说。

只有这一段,我已经知道你非常固执地佩服宋儒。在这大众群起灭除儒教的时候,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事,却还沿袭宋儒的老套,想在今后一同效法宋儒执理废事的学说。

又欲贡之棣棠,若棣棠是真通家,决不赞许汝此说。若尚依附人言,则将引棣棠入于执理废事一门,其祸岂有既极。

又想要将这些说法贡献给杨棣棠,倘若杨棣棠是真正的大通家,决定不会赞许你的这种说法。如果他还依附他人所说,那么就会引导杨棣棠进入执理废事的门中,这种祸患哪有穷极。

光是以不寄与棣棠。而略说宋儒心病,及因此致成此时率天下之人,同归兽域之恶极世道也。汝若谓光所说者不是,请熟读诗,书,易,春秋说天处,看毕竟是宋儒之失,是光之妄也。

所以我不寄给杨棣棠。而略说宋儒的心病,以及因此导致现在率领天下的人同归兽域的恶极世道。你如果认为我所说的不对,请熟读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、《周易》、《春秋》中说到“天”的地方,看看究竟是宋儒错了,还是我乱说了。

孟子荀子告子,及所有儒书之言性处,若按儒家本宗论,则光不敢置喙。若按佛教论,则彼之所言性者,皆属于情。

孟子荀子、告子,以及所有儒书,说到“性”的地方,如果按照儒家的本宗来讨论,那么我不敢插嘴。如果按照佛教来讨论,那么他们所说的“性”,全都属于情的范畴。

虽名为性,不得谓之真如不变之性。倘此处一儱侗,虽能利人,亦伏有误人之机。若知是情,则谓善,谓恶,谓善恶混,均可。若认此为真如不变之佛性,谓之为善,尚属赘语。况又谓之恶与善恶混乎。

虽然他们名为性,但不能认为是真如不变的佛性。倘若在这个地方一笼统混乱,虽然能够利益他人,也伏有误害他人的祸根。如果知道他们说的性就是情,那么认为性是善,是恶,是善恶相混,都可以。如果认为他们说的这个性,是真如不变的佛性,那么说是善,还都属于多余的话语。何况又说是恶,是善恶相混呢?

古今大聪明人,每好自立门庭,不肯人云亦云,故致有此种议论。正所谓世界原清平,唯人自扰乱耳。

古往今来的大聪明人,常常喜好自立门庭,不肯人云亦云,所以导致有这些议论。正所谓世界原本清净太平,只是人们自己扰乱罢了。

又汝久慕棣棠之名,欲与之相磋磨,此稿何不令人抄好,而潦草如此,殊失交友之道。光直心直口,不计人之然否,祈为慧谅。(杨朱之学说,于世毫无所益,何可与墨并论,补论。)

另外,你久慕杨棣棠之名,想要与他互相切磋琢磨,这篇文稿为什么不令人抄好,却写得如此潦草,很失交友之道。我直心直口,不计较他人是否认为正确,还请慧察体谅。(杨朱的学说,对于世道毫无利益,怎可与墨子相提并论,补充说明。)

又,许止净又将历史统纪,略为增修。李耆卿拟刻木板,以期永传(请一极高写宋字人写而刻,亦甚认真,不惜工本)。此须二年后,方可出书。

再有,许止净又将《历史统纪》,略为增改修定。李耆卿准备刻成木板,以期永久流传(请了一位极为高明,善写宋字的人书写刻印,也很认真,不惜工本)。这样必须二年后,才可以出书。

现又令照旧式排板,亦排两种,缓办不急,大约年内或可出书。此板排成,纸板打好后,去年所打之八付纸板,悉付祝融,庶以后同得阅此善本矣。

现在又照着旧式排板,也排了两种,慢慢办理不着急,大约年内或许可以出书。这个印板排成,纸板打好后,去年所打的八付纸板,全都烧掉,使得后人都能阅读这个好的本子。

无事勿来信,免得彼此劳神。某某由此二书,真有正知见人尚肯挂齿乎哉。枭鸣獍嗥,谁听此音,何须提及。(五月十三日)

没有事,不要来信,免得彼此劳神。某某人由于这二本书,真有正知正见的人,还肯提及吗?枭鸣獍嗥,谁愿听这些声音,何必要提起。(五月十三日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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