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间所有的境界,全都是无常。太阳到了正午,就要西斜;月亮盈满,就要亏缺。高岸变为深谷,深谷变为丘陵。沧海变成桑田,桑田变成沧海。平民白衣成为将相,将军宰相降为平民白衣。种种的吉凶祸福,都足以损害一个人,都足以成就一个人。
不只是凶灾祸患能损害我们,吉祥福庆能利益我们。唯有按照现在的本分职位而行,乐天知命的君子,才能够随处得到利益。否则,就随处受到损害了。所以《中庸》说:“现在富贵,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;现在贫贱,就做贫贱人应做的事;现在处在边远夷狄,就做边远夷狄人应做的事;现在处于患难,就做处在患难中的人应做的事。”这四句话,义旨很深。可惜人们不善领会,或许导致得不到其中的利益。
现今大胆地加以注明。素:现在的意思,不是说一向都是如此。现在既然得到富贵的境遇,应当想着贫苦人很多,有福的人很少,必定要想着如何来拯溺救饥,为同胞谋幸福。使世人都享受到这个幸福,才能称为:行乎富贵。像那些富贵的人,徒然从事于财利衣食,以期荣耀自身,留给后世子孙,就不是“行乎富贵”的方法。
行乎:优游自得,符合道义的意思。“素贫贱行乎贫贱”:不但一向贫贱的人要如此。即使是一向富贵的人,忽然遇到灾祸,顿时变得贫贱,固然应当退一步来想,当作从来没有富贵来想,那么他的心中就洒落解脱,绝对没有忧戚怨恨的念头。
那么这个遇灾祸,变贫贱,尚且成为成就人的利器良导,知道富贵贫贱,都属于宿业现缘所导致。而业由心造,也由心灭。我们在生死轮回当中,谁能够常享吉祥福庆,不遇到凶险灾祸呢?然而这个凶灾是过去的业力所感,我们应当想着要出离这个吉凶祸福的范围之外,来保全我们本具心性的全体大用,作一个长享安乐的人。就是所谓的:了生脱死,超凡入圣,证得本有佛性,出离幻妄轮回。
然而想要如此,修习的法门很多。求取其中最容易下手,最容易成就的,只有念佛求生西方,是最妙的。既然想往生西方,应当厌离这个世界的种种苦恼。这个世界的痛苦,无法言尽。痛苦固然是苦,快乐也是苦。应当欣求西方极乐世界的种种快乐。
西方的快乐,应当看《阿弥陀经》、《无量寿经》、《观无量寿佛经》就自然知道了。生起信心之后,应当发愿,离开这个苦境,进入那个极乐莲邦。如同监狱的囚犯,想要出离牢狱,回到本有家乡。于是持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万德洪名,以期临命终时,蒙佛接引往生西方。
并将平时所作一切公益的功德,以及今天安本分、安贫苦,不怨天、不尤人的善念,用来回向。并令家中眷属,都要这样来想,都来修习净业。虽然处在贫贱患难之中,犹然乐我天真,直接趋进佛法大道。比起那些遇到灾祸,心中愁闷,怨天尤人,使身心常受苦恼的人,何止天渊悬殊。“素夷狄,素患难”二句,可以以意类推,因此不再详说。
其中念佛的方法,《文钞》中都有,此处不详说。《文钞》中的《与卫锦洲书》,应该详细阅读。傅大士说:“得到如同本来就有,失去如同本来就没有。”这二句话,妙极了。如果本来就有,就不生欢喜心。如果本来没有,就不生忧恼心。这个心不随外境所转,所以就安乐了。
只是富贵的人,一向摆富贵架子,摆习惯了,一旦贫贱,就觉得种种不如意。试想一下,我过去贫贱的时候,如何生活,即使我从生下来就是富贵人,而我的祖父,我的父亲,过去没有富贵的时候,又将如何生活。
纵然已经富贵之后,怎么可以忘本。就想要华衣美食,住高楼大厦,呼奴唤婢,来随我心意呢?那些平民百姓,有劳碌一整天,还很难吃饱肚子的。那些灾民,有求树皮草根来充腹,都得不到的。我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,就应当想到他们的贫苦,即使每天吃粗粮,家人自己作衣煮饭,没有一个仆人役使,也如同享天福,快乐无比。这是随遇而安的最妙法门。如果肯详细体察,那么就非常庆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