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懂

印光法师文钞

巢县鱼山圆觉禅院传戒序

如来以三事故,令正法久住于世,众生悉蒙度脱。三事者何,曰戒定慧。以众生一向背觉合尘,轮回六道。今欲令其背尘合觉,趣证涅槃。

如来以三件事,令正法久住于世,众生皆蒙度脱。这三件事是什么呢?就是戒、定、慧。因为众生一向背离觉性、合于尘境,轮回六道。现今想令众生背离尘境、合于觉性,趋向证得涅槃。

非戒,则无所束缚,必至随逐尘境,起惑造业。非定,则识波奔涌,何能心无所住。非慧,则本具之真心,何由彻证。幻起之妄惑,何由顿灭。

若无戒法,就没有约束规矩,必定会随逐尘境,起惑造业;若无禅定,就会识海波浪奔涌,如何能够令心无所住;若无智慧,那么本具的真心,如何能够彻底证得。幻起的虚妄烦惑,如何能够顿时灭除。

故楞严经云,摄心为戒,因戒生定,因定发慧,是则名为三无漏学。须知此三,全三即一,全一即三。切勿谓戒,但为定慧之初基而已。

所以《楞严经》中说:“摄心为戒,因戒生定,因定发慧,是则名为三无漏学。”必须知道这三学,全三即一,全一即三。千万不要认为戒,只是定慧的初基而已。

夫律仪戒,执身不作,可云初基。而定共戒,执心不起。道共戒,业尽情空,真穷智朗。岂非定慧之全体大用,何得唯以初基视之。

律仪戒,是执持色身不作恶法,可以说是定慧的初基。而定共戒,是执持内心不起恶念。道共戒,是业尽情空,真谛穷达、智慧明朗。这难道不是定慧的全体大用,怎么能够只以初基来看待它们。

然定共道共,仍以律仪而为本体。但以持戒功用浅深,而立此二名。初非另有所说之戒本也。世人每以律仪为论,致不知如来制戒大意者,或藐视之。而真戒真定真慧,无从闻熏而冀及,为可叹也。

然而定共戒、道共戒,仍然以律仪戒为本体。只是因为持戒功用的浅深,而定立定共戒、道共戒这两个名相。原本就不是另外还有如来所宣说的戒本。世人常常用律仪戒来讨论戒法,致使不知如来制戒大意的人,或会轻视戒律。而真戒、真定、真慧,就无从听闻熏习而希望得到了,实在令人叹息啊!

如来法道,弘范十界。虽宏法大士,各皆三学圆明。而门庭建立,不能不各有专主。或专主于止作持犯[1],则为律。或专主于修观讲演,则为教。或专主参究本来,以期彻悟,则为宗。

然而如来法道,弘范十法界。虽然宏法大士,各各都是三学圆明。而门庭宗派的建立,不能不各自有所专一注重的地方。或者专一注重止作持犯,就成为律宗;或者专一注重修习止观、讲演经教,就成为教下;或者专一注重参究本来面目,以期彻底证悟,就成为禅宗

宗名教外别传。律教乃教内真传。言别传者,欲人于言外见本体也。非谓宗,迥出于教理之外也。试观世尊拈华,迦叶微笑。本地风光,彻底显露。了此则尽世间所有形形色色,无非世尊所拈之华,无不令人彻见自己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。况如来金口所说之无上妙法,便非此华,便不能令人亲见本来面目耶。

禅宗名为教外别传。戒律、教下是教内真传。说别传,是想令人在言语之外见到本体。并不是说禅宗,迥然超出于教理之外。试看世尊(在灵山会上)拈华,迦叶微笑。本地风光,彻底显露。明白了这个道理,那么尽世间所有形形色色(一切万物),都是世尊所拈之华,都是令人彻见自己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。况且如来金口所说的无上妙法,便不是世尊所拈之华,便不能令人亲见本来面目了吗?

而人天百万,纵见世尊拈华,悉皆罔措。亦如骑牛觅牛,了不可得。若知直下便是,则多少现成,多少省力。由其迷不知返,如演若之头,无端狂走,衣里之珠,枉受贫穷,为可哀也。

而在会的人天百万之众,纵然见到世尊拈华,全都无所适从。也如同骑着牛找牛,绝对找不到。如果知道当下便是,那么会多么现成,多么省力。由于众生迷不知返,如同演若达多迷头认影,无端狂走。穷子衣里本有宝珠,却枉受贫穷,实在令人悲哀啊!

须知律也,教也,宗也,此三者全,方可以续佛慧命,传佛法道。若或有缺,则便不足以上证阿耨菩提,下度一切含识矣。

必须知道戒律、教下、禅宗,这三者具足,才可以续佛慧命,传佛法道。如果有缺,那么就不足以上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下度一切含识了。

卢舍那佛,以戒为体。以恶无不尽名净,善无不圆名满。断恶修善,乃止作二持也。是律为佛身,教为佛语,宗为佛心。心语身三,决难分裂,决难互缺。否则只翼难飞,单轮莫运。欲自利利他,便难如愿矣。

卢舍那佛,以戒为体。以一切恶无不净尽,名为净;一切善无不圆满具足,名为满。断恶修善,就是止作二持。这就是戒律为佛身,教理为佛语,禅宗为佛心。心、语、身这三者,决定很难分裂,决定很难相互缺失。否则,一只翅膀很难高飞,一个车轮不能运行。想要自利利他,便很难如愿了。

鱼山圆觉庵者,创自有明,延及当代。或仆或起,兴废不一。迨民国八年,住持境公和尚,发四弘誓,募化修葺。至十五年殿宇房廊,焕然一新。然而殿宇既成,乃欲传戒,以建丛林当务。于是千里走函,索序于予,以发挥其义。予因其宏传戒法,为法门之正典,遂不获辞。

安徽巢县鱼山圆觉庵,创自明朝,延传至当代。或者倾毁,或者建起,兴盛废置,没有一定。到了民国八年(1919),住持境公和尚,发四弘誓愿,募化修葺。到了民国十五年(1926),殿宇房廊,焕然一新。而殿宇既已建成,于是便想要传戒,因为这是建立丛林的当务之急。于是千里来信,要我写序,来发挥其中的义旨。我因为他宏传戒法,是法门的正宗典章,于是不能推辞。

惟光于宗于律于教,皆无心得,何能不负所嘱。但以平日闻于佛祖古德,而鄙见所领会者,撮略言之,以塞其责。遗教经云,汝等比丘,于我灭后,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。如暗遇明,贫人得宝。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。若我住世,无异此也。

只是我对于禅宗、戒律、教下,都没有心得,如何能够不负所托。只是将平日从佛祖古德那里听到的,以我的浅见所领会的,简略说一说,来搪塞责任。《佛遗教经》中说:“汝等比丘,于我灭后,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。如暗遇明,贫人得宝。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。若我住世,无异此也。”

梵网经云,我是已成佛,汝是未成佛,若能如是信,戒品已具足。又云,众生受佛戒,即入诸佛位,位同大觉已,真是诸佛子。愿受戒诸佛子,各各自知自己本来是佛。以迷背故,反承此佛性功德力,轮回六道,受诸极苦。如转轮圣王梦作蚁子,寻膻阶下,自顾藐小。而床上王体,依旧不失。及至于醒,方知幻作蚁形,了无实体。一切众生,亦复如是。

《梵网经》中说:“我是已成佛,汝是未成佛,若能如是信,戒品已具足。”又说:“众生受佛戒,即入诸佛位,位同大觉已,真是诸佛子。”愿受戒的诸位佛子,各各自知自己本来是佛。因为迷惑背离的缘故,反而承着这个佛性功德力,轮回六道,受诸多的极苦。如同转轮圣王做梦变成蚂蚁,在台阶下面,寻觅膻味,自己看到自己很渺小。而床榻上转轮圣王的身体,依旧没有失去。等到梦醒,才知道做梦变作蚂蚁的形体,完全没有实体可得。一切众生,也是如此。

佛本是而未成,业原无而妄造。高推圣境,甘处凡愚。独让释迦世尊,为一雄猛丈夫。岂不大可哀哉。倘受戒诸佛子,各各勉旃。则不但不负境公传戒一番婆心,亦可慰如来出世制戒一番圣意也已。

本来是佛而还没有成佛,原本无业而妄自造业。高高推崇圣人境界,甘心自处凡愚地位。独让释迦世尊,成为一个雄猛丈夫。岂不是太可悲了吗?倘若受戒的诸位佛子,各各勉励。就不但不辜负境公和尚传戒的一番婆心。也可以安慰如来出世制戒的一番圣意啊!

 

< 学习笔记 >

[1]止作持犯:(1)止持,保持五戒乃至具足戒等止恶之戒法,及防止身口意之恶业;(2)作持,具诸恶莫作之义,保持安居期间说戒、忏悔等作善之戒法,而促使三业精进;(3)止犯,怠慢三业、不修作持之善业;(4)作犯,妄动三业而触犯侵犯戒律。